众人好说歹说，才把穆辞年拉了出去。
他平时淡漠居多，我从未见过他这么激动的样子。
不由得愣了半晌。
穆辞年独自坐着，看起来显得有些孤寂。
没过多久，有穿警服的人走过来叫他：“楼警官。”
男人抬眼，眸中是一潭死水。
那人顿了顿，才继续把话说完：“因为被害人有你的妻子，根据原则，这件案子，你最好是要回避一下。”
“局里给你假期，正好，你也……办一下嫂子的身后事。”
闻言，穆辞年又沉默地转过了眼，算是默认了这个安排。
等人走后，他才起身，走向了法医室。
可穆辞年只是沉默地站在门外，最终也没有进去。
没人知道，此时此刻，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。
取证完成后，穆辞年领回了我的尸体，给我办了一场葬礼。
向来对我们不闻不问的父母，在见到我的遗照时，也忍不住流了满脸的泪。
我飘在他们身后，只觉得可惜。2
若是能在活着的时候，感受一下这样浓烈的情感，该多好啊。
可已经不行了，我看着自己日渐透明的身体，心里清楚。
恐怕，就连我的灵魂，都无法在这世上久留了。
入夜后，宾客散尽。
灵堂只剩了穆辞年一个人。
一身简单的黑色西服，被他穿起来，也显得英俊挺拔。
我不得不再次肯定自己挑老公的眼光，死心塌地地爱了他这么多年，也是有原因的。
“但是，穆辞年。”
我轻声开口道：“如果有下次，我不要再选你了。”
再俊美的皮囊，里头那颗心不属于我，日子过起来，也没什么滋味。
就在这时，一阵风吹了过来，长明灯的火焰微微晃动着。
穆辞年疾步走上前，小心翼翼地用手护着灯。
那副紧张的模样，是我从没见过的。
我苦涩地笑了笑，心想，原来被他紧张和在乎，是这样的感觉。
只可惜啊，我已经死了。
在寂静中，穆辞年突然看着我的遗照开了口：“苏晚意。”
我飘到他的面前，虽然明知他听不到，但还是应了一声：“干嘛。”
其实我也很好奇，他想对我说些什么。
可这一声过后，穆辞年却没有再说下去。
他薄唇紧抿，看上去像是在隐忍着什么。
就这一个表情，让我的心仿佛被什么砸了一下似的。
但下一秒，我又忍不住警告自己，在经历过那么多事情，伤了那么多次心后，不能再重蹈覆辙。
无论现在的穆辞年，对我抱有的是什么感情。
愧疚也好、可怜也好，都已经与我无关了。
想着，我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：“唉……”
没想到，穆辞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，猛地朝我所在的方向转过了头来。
这下，我终于看清楚了他眼里那浓重的哀伤。
穆辞年那双往常都是漠然的眸子，此刻遍布的红血丝，明明没过几天，脸上的胡渣却突然长了起来，显得整个人十分沧桑和疲惫。
我愣了愣，像刚刚那样，试着又叹了口气：“唉……”
然后紧盯着穆辞年的脸。
只见他神色一凛，开口问道：“苏晚意，是你吗？”